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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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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0 章

◎“如果有辦法的話,我真不希望你到東線去,施季裏茨。”◎

舒倫堡代替希姆萊為他們送行,這位黨衛隊旅隊長很難得地穿著他那件漂亮又光鮮的將軍制服,鮮紅的領子在白雪中很顯眼:“我代黨衛隊全國領袖向諸位道歉,他要緊急趕回柏林一趟。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在那裏替你們安排好一切。”

繆塞先生笑了一下:“我對您在談判中的付出萬分感激。至於度假這樣的事情,您要相信我們這些人在上面有充足的經驗。”

人們都被這句話說得笑了起來,克斯滕博士拍了拍手:“請您放心,舒倫堡閣下,我會代全國領袖照顧好客人們的。”

舒倫堡笑著點了點頭,替他們合上車門,擡手向他們道別。車子很快行進起來,把希姆萊和他的莊園拋在身後。道路邊的雪越積越高,路邊一排排整齊的松樹上壓滿了厚厚的雪。松樹前面是一片未知的天地。

“你在想什麽,希爾維婭?”繆塞先生低聲喊道,他發現希爾維婭一直目光深沈地看著窗外,“我不是說了麽?度假時最好別這麽愁眉苦臉的。”

“我在想。”希爾維婭只得把自己的擔心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讓希姆萊做出了如此之大的讓步.....肯定是很不尋常的事情。”她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在她的記憶裏,她從來沒有見過舒倫堡穿軍裝。到底是什麽讓這位六處處長顯得有點慌亂呢?

“當然。我猜是戰爭的形勢發生了變化。”繆塞先生奇怪地看著她,“戰爭的情況本來就是瞬息萬變的,這不是很正常嗎?”

“只是好奇。”希爾維婭笑道,“可能是我和這些人待在一起的時間太多了,我現在也有那種,‘不掌握全部信息,就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的毛病。”

繆塞先生笑了起來,但很快這種笑容又變成了憂慮——他對希爾維婭和馬森上校的接觸並非一無所知,還以為這是來自於瑞士情報部門的囑咐:“再說,如果是戰場上的情況,馬森上校知道的會比我們早得多。”

“重要的不是戰爭,繆塞先生。現代戰爭是非常覆雜的一系列動作,我好奇的是戰爭對於納粹德國,以及我們的工作的影響。不過.....”她輕輕笑了一下,“等我回到柏林,我會想辦法把這些事情搞清楚的。”

繆塞先生含笑瞥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他發現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希爾維婭身上沾染了情報部門的那種氣息。在戰爭年代為自己的祖國服務,本來是件好事,一件偉大的事。但他總是擔心希爾維婭會被這樣的壓力壓垮。

希爾維婭在心底長出了一口氣,在和這些長輩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會不自覺地放松一些。一旦放松,就露出了這樣大的破綻:作為談判代表和瑞士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她實在沒有必要擔心前線的狀況。但作為黨衛隊上校,希姆萊的軍事參謀施季裏茨的未婚妻,她現在迫切地想知道前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被她惦記的施季裏茨正在回柏林的路上,坐在他身邊的正是穿著將軍禮服的舒倫堡。舒倫堡的目光停在前面的天空上,一架飛機正飛躍他們頭頂:“感謝上帝,這是我們的飛機。”

希姆萊的車輛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的位置,這一浩浩蕩蕩的車隊是要趕回柏林去的。希特勒緊急召集他的軍官和幕僚們開會,希望找到一個應對東線攻勢的辦法。

施季裏茨點了點頭,沒有答話。

“你不擔心轟炸?”舒倫堡看得出他另有心事。

“我對轟炸一向沒什麽太大的感覺,旅隊長。”施季裏茨簡短地回答道,“我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比起死亡在敵人手上的平民,死亡在我們自己手上的平民更多。”

舒倫堡有那麽一瞬間想笑,但作為一個情報部門首腦多年的經驗讓他掩飾住了自己的表情。他對施季裏茨太熟悉了,知道他一貫有那種悲天憫人的性格,這在帝國保安總局裏很出名。施季裏茨在這種事情上和他這個頂頭上司爭論過好幾次,為占領區人民的待遇、為集中營裏的戰俘.....每一次的結果都大同小異,他坦率地承認施季裏茨是個道德高尚的人,但理想主義得過分,同時也坦率地告訴他“我們除了躲遠點,什麽都做不了。”

舒倫堡並不想在這種時候和施季裏茨發生爭論——他已經預見到,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的這位下屬對他來說會非常重要。於是他另外找了個話頭:

“我讀了你關於東線攻勢的推測報告,施季裏茨,很精彩。不過,即使是你也沒有辦法預料到,這些俄國人會在如此漫長的戰線上對我們發起攻擊吧?”

施季裏茨搖了搖頭:“我本來預計這次攻勢還會稍晚一些。我沒有預料到斯大林對於丘吉爾的要求答應得這麽爽快。”

“俄國人在炫耀他們的武力。”舒倫堡道,“某種意義上說,這對我們反而是一件好事。”

“一件好事?”施季裏茨不解地看著他。

“隨著這樣的展示,西方很快就會意識到布爾什維克主義對於他們的威脅。”舒倫堡道,“這樣他們就能意識到,我們的行為有多麽正確。”

“或許您是對的。”施季裏茨退讓了一步,顯然他在這個問題並不讚成舒倫堡的看法。他轉而提起另外一件事情:“您覺得元首會怎麽應對東線的攻勢?”

“組織重新防禦,我擔心現在的東線已經千瘡百孔了。”舒倫堡頓了頓,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帶著笑意看了一眼他的下屬,“你幫了我的忙,施季裏茨。”

“什麽?”施季裏茨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舒倫堡不打算告訴施季裏茨,他有時候會羨慕他這種敏銳的判斷力:“您覺得元首有多大的可能把黨衛隊全國領袖派到東線去?”

“派到東線去?”施季裏茨驚訝地看了自己的上司一眼,“這....不是不可能的。”

他們倆越思考這個問題,這個問題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在他們腦海中膨脹。結果是,他們倆各自陷入沈默。

在車隊能看到柏林的邊緣的時候,舒倫堡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如果有辦法的話,我真不希望你到東線去,施季裏茨。”

“軍人是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去處的,旅隊長。”施季裏茨簡單地回答他,語氣非常堅定,“這是我們的責任。”

“是啊。”舒倫堡擡手看了一眼手表,他當然不是想看時間,只是想緩解一下自己的心情。但看到日期的時候,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數日之前,接到瑞典人的消息,瑞典外交大臣京特願意開啟與德國的人道主義談判。

一向對女人很有辦法的舒倫堡第一次陷入沈思,他要怎麽和希爾維婭·威廷根施坦因解釋,“讓施季裏茨東線去”,才不至於讓這位公主殿下因為個人的情緒給他的和平談判帶來變數呢?

他想不出答案,於是轉而問施季裏茨:“你對東線了解多少?”

“並不特別多。”施季裏茨低頭道,“倒是我在前線指揮部的時候,那裏的軍官們和我說起一件有趣的事情。”

“哦?”舒倫堡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您知道洛塔爾·倫杜利克大將吧?”

“那個奧地利人,我知道,”舒倫堡笑了一下,他對這位大將最為深刻的記憶就是他那撇向元首學習的小胡子,“是個舉止瀟灑的軍事歷史學家。他怎麽了嗎?”

“參謀們說,他對自己陷入圍困中的部隊說:‘當形勢變得絕望,你們不知所措之時,就以拳擊胸,大喊:我是一名納粹黨黨員,我能移山倒海。’”↓

舒倫堡低頭笑了起來,他和施季裏茨顯然都不是那麽狂熱的納粹黨員——絲毫不相信這種句子在蘇聯人的鋼鐵洪流下能起到什麽作用。他張口剛要說什麽,目光就被道路上的汽車吸引走了。

由於汽油緊缺,路上沒有什麽私家車,大部分都是公用車輛,吸引走了舒倫堡和施季裏茨的目光的,是高級納粹官員的鍍金萬字標志。一些軍用卡車的篷布被風吹開,露出古董、家具、繪畫、成箱的瓷器和青銅雕像。

舒倫堡笑了一下:“我真想知道這些人都把東西運到哪兒去....知道這些知識會對我們的工作大有幫助的。怎麽?你不這麽認為嗎,施季裏茨?”

施季裏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隨著戰爭形勢越來越嚴峻,後勤問題越來越成為一個盤踞在德國財政頭上的大問題。戰爭中的支出是無法控制的,所以大量的貪腐橫行——反正總部永遠不可能去戰場上確認打了多少發子彈。藥品、槍支、彈藥、食物、外匯......只有想不到,沒有在黑市上找不到。

在前線待得越久,他越容易發現,納粹黨並不是一種殘忍而高效的統治機器,在納粹嚴密地統治第三帝國的過程中,由於缺乏有效的監督和約束,貪腐損耗是非常大的。在戰爭勝利的時間段,戰利品可以彌補這一損耗。但在戰爭失敗的階段,要從他們的口袋裏把這筆錢拿出來,就不容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洛塔爾的事情是真事。

ps:四十六章的時候提到過舒倫堡和施季裏茨為了占領地的事情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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